少时吞花醉酒,老有卧月担风。尽享风华,行乐世间,惟此不可过时。

一个雪夜

·无关历史梗 无关三次元 无关任何国家组织联盟 重要的事说三遍

BGM:The Right Path — Thomas Greenberg

 

一个雪夜既普通又是不普通的,那个雪夜即是如此。与那些纷纭过往里被大雪吹刮得回忆不清的夜晚,既相似却也大相径庭。

而在那个雪夜,诺威第一次、也是永远的,踏出了他在一个世纪以前怀着惴惴下掩藏着安心的心绪、与埃里克一起踏入过的大门。

门里的房间还燃着温暖的火光,铺着枣红色毛绒地毯的房间此时此刻也依然呈现出安静肃穆的姿态,它保持了百年来的静谧。在北欧一时最具影响力,曾能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围住的一隅海峡掀起万丈波澜的这扇门,终于被诺威抛在了身后了。

这扇门曾被人称为“卡尔马”,诺威习惯于称它为“家”。

 

“房子空了。”

诺威临行时整个身躯裹在蓝呢大衣中,大衣的下摆很平整,不过已经有了些许褪色。他把自己梳理得井井有条——即便是在今天他也有条不紊得可怕,若是丁马克有他一半的平静恐怕家里就能少打碎几个花瓶了。一大早,林间尚还能听见鹭鸟的窸窣,贝瓦尔德就已接过诺威的行李,在车里等着他。他了解诺威此刻的心情,从他的脚步声能听出来,从他指尖的震颤都看得见,与自己搬出去时一面相似,一面大相径庭。他此刻依旧是在车里等待着新房客,诺威已经第三次将某个小件行李漏在了房间里,过去他从不会这么不小心。

早晨,贝瓦尔德回到了这个他离开了一段时日的房间,他没想到诺威已经将行李准备齐整,一副迫不及待要离开的模样。他更没料到,直到夜晚,直到北欧飘起了小雪,他还是在这片林中,寸步没有离开。

诺威回屋取他的一片金属书签,那是个表层镀金的小玩意,很不值钱。再准备出门时,他回头看了一眼屋子,然后说“房子空了”。他没有看丁马克,丁马克站在房子里。

丁马克送他至门口,又一次忍不住伸手以整理之名蹭蹭诺威大衣的衣领,这已经是他今天第六次做出这个无意义的动作,诺威从来都会把自己打点得很干净,好像从他记事起就是如此,在自己背后跟着,冷冷地看着雪兔红眼睛一样的自己的后耳根。

此刻也是如此。诺威看着丁马克,由于身高他得稍仰起脸才能做到与丁马克四目相对,目光比起多年前,身披桅帆、高吟古老的北欧战歌、征战苏格兰时还要炙热。

比起现在,不知道是不是可以说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,也是这三个人,胜利后的晚宴也是在同样的雪夜。

下次见面时,我们彼此都是什么身份呢?

丁马克的手指在对方衣领揉了揉,顺势移到了诺威脸颊上,他托住那张脸,双唇凑了上去。

贝瓦尔德下意识地移开一直盯着诺威的目光。

丁马克靠近对方耳畔,轻声道:

“我们会很快再见面的。”

诺威再次看向丁马克的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:“丁马克,你别胡来。”

“你不想吗?”

诺威拍掉那双一直在吃自己豆腐的手,移开目光:“我在考虑。”

句尾起了一丝波澜,同他平日的宁静一比较实在是急躁得太明显。

 

他在考虑着什么?他并没有说清楚。

 

 

 

冷冽的风,暖熏的雪,鹭鸟受了车轨碾压过的惊,它抖抖羽翼,落下看不见的更多的雪。

诺威在摇曳的雪夜里只觉得被一层琉璃色的光笼罩,不,不是他们司空见惯的极光,是更为炫目的一种接近于梦幻的存在。

他猛吸一口气,一大口冰碴呛进他的口鼻,让他一瞬间像是被人从冰川中拎出来一般清醒。他的面部几乎都冻僵了,别提说话了,连呼吸都花了他好大工夫。

他在濒死的冰冷触感中缓缓回神,他看见了最不想看见的人。

“别再做出这样的蠢事。”

贝瓦尔德的冷冽一如既往。他呼出的气打在诺威脸上,留下一阵刺骨的痛觉。

“乌克森谢纳,”诺威逆光站在林间,斗篷与毛毡帽被寒风吹刮得东倒西歪,他却站得坚定。他带着粗重的呼吸,雪落在他的眉间与睫毛上,和他的眼眸一同闪烁着,“你不会再原谅我了,对吗?”

“……”

高大的瑞典男人沉默了。他一言不发地把诺威一把抓住,猛地推进车里,诺威的颧骨与车门狠狠撞击,猝不及防下,月光上多了一道红玛瑙。

“我一次也没有原谅过你。你起码要做到守信用。”

 

贝瓦尔德坐回了车里,从驾驶座给后座的诺威递上一块温暖的方巾。

“谢谢,不用。”

“……”

贝瓦尔德还没说话,诺威已经悟透他的意思一般:“不用擦了,我还是会出逃的,还是会流血受伤,现在就算擦干净了,又有什么意义呢?”

贝瓦尔德收回了殷勤:“……他在接你?”

诺威扭头看着窗外的寒夜,大雪落在地面上的每一片角落,世间万物被这雪光压得抬不起头,满眼只能看见枯枝桠于天际盘虬。

他望着病态地向天空伸出爪牙的枯树枝,声音几不可闻:

“谁知道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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